第497章鋼筆

    有道是愿賭服輸，既然押上了全部身家打算博個大彩頭，必然就會有輸贏兩個結(jié)果，出現(xiàn)任何一個都不應(yīng)該感到太意外。

    不過在認(rèn)輸之前他還想最后看一眼妻兒。按照景陽皇帝的一貫作風(fēng)不太可能滿門抄斬，但抄家苦役肯定跑不掉。就算能茍活于世，從此之后恐怕就要天各一方再難相見了。

    “沈尚書，陛下寫的明白，即刻入宮。有圣旨在，就不用在意小節(jié)了，請上車！”

    可王之楨非常不近人情的拒絕了，端坐在馬背上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，雙眼直勾勾的盯著府門外的是沈家仆人，渾身充滿了殺氣。

    “如此也罷……”

    沈應(yīng)文心里知道，只要自己敢抗旨，或者家人們有所異動，對面的錦衣衛(wèi)馬上就會下殺手，事后還得把抗旨不尊意欲謀反的大帽子扣到自己頭上。

    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，此時最該詛咒的就是當(dāng)年同意皇帝設(shè)立海上剿匪衙門的官員，真是一群活廢物，若是沒有袁可立的上萬精銳依仗，皇帝又怎敢如此蠻橫行事。

    車廂里還有人，一個年輕人，身材不高、皮膚黝黑、麻衣麻褲，腳蹬素面短靴，打扮得不倫不類，既不像農(nóng)夫又非販夫走卒，更非衙門小吏。

    “沈大人莫慌，在下是萬歲爺派來的。那些軍漢粗手粗腳，不懂禮數(shù)?！币姷缴驊?yīng)文一條腿邁上了車廂，另一條腿還在外面，年輕人微微一笑，先來了個自我介紹。

    “……你是哪位公公門下？”沈應(yīng)文有心不上車，讓當(dāng)朝二品大員與太監(jiān)同乘太過匪夷所思。可是轉(zhuǎn)頭看看王之楨已經(jīng)騎馬領(lǐng)隊開拔了，只能硬著頭皮把另一條腿也邁了上去。

    “在下出自蹴鞠隊，是萬歲爺門下！萬歲爺派奴婢來是想問沈大人幾個問題，答與不答全憑沈大人一念之差。

    萬歲爺說了，事已至此，讓沈應(yīng)文腦子放明白點(diǎn)，沒有確鑿證據(jù)朕是不會出此下策的。若要想保全家人最好知無不言，誰讓朕省了麻煩，朕就讓誰稍微舒服點(diǎn)。

    死是不會死的，抄家苦役是誰也躲不過去的。但抄家與抄家不同，可以挖地三尺也可以秋風(fēng)掃落葉。苦役與苦役也有不同，有終身奴籍，三代不許科舉。也有苦役四五年，出來后回家繼續(xù)過日子。

    何去何從，就要看沈大人的選擇了。在下只管提問和記錄，再不會說半個字題外話。請沈大人聽清楚，在下要問了！”

    面對朝廷重臣輕蔑的眼神，年輕太監(jiān)絲毫不以為意，把一個方方正正的皮質(zhì)鞍包墊在腿上，從中拿出紙筆，一邊交代一邊寫。

    “……此物為何？”沈應(yīng)文沒有回答問題，而是指了指年輕太監(jiān)手里拿的筆。

    暫且稱作筆吧，手指粗細(xì)、巴掌長短，通身硬木紋理，唯頭部露出些許金屬光澤，怎么看也不像筆，卻可以在白紙上清清楚楚寫出文字，比毛筆筆跡略細(xì)，也有輕重濃淡頓挫之意。